生活就是忍一忍

梦成飞花

……八岁的欢欢抱着妈妈的腿，仰起小脸看着妈妈，委屈的说：妈妈，这次开学典礼的家长会你去参加好不好？每次都是外婆去，这次你在家你去好不好？好不好？安静看着女儿心里泛酸，两个孩子大的上四年级，小的上二年级，自己确实一次家长会都没有去参加过。每一次在老母亲那里听着儿子女儿在学校的事情，知道两个孩子都成绩好，是老师的宠儿，特别是儿子更是三好学生，班长，大队长一身担几职，更是老师同学眼里的聪明娃。安静心里即高兴又难过，也罢，这次正好在家休息就答应孩子这小小的要求，安静点点头抱起女儿说：好，好，妈妈去参加，看看我的宝贝在学校的优秀样子。听见妈妈答应了，小欢欢高兴的伸出小手指：好哦，不准骗我哟，来拉勾。安静只得伸出手和女儿拉勾，听见孩子脆声说“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王八蛋”安静高高扬着巴掌吓唬道“谁是王八蛋啊？打你娃儿哟”孩子并没有被吓到，搂着安静的脖子哈哈笑“妈妈说话算话就不是王八蛋”母女俩嘻戏在一块儿。
……结果安静食言了，在隔家长会还有两三天的时候离开了家，公司里批的假期已经到了，没有批假期延长的申请。安静是偷偷背着孩子走的，送自己的只有老妈一个人，老妈有点佝偻的身体帮忙提着个包，嘴里叮嘱着“一个人出去要注意身体，肯定你女儿晓得你走了又要哭闹”安静拿过行礼，登上往火车站的中巴车，看着窗外七十岁的老妈，眼泪往心里流去，自己崇尚的爱情在婚后破碎成渣，家庭的平淡生活留不住丈夫的心。在一次次撕心裂肺过后，安静选择了离异，幸好有老妈在，有老妈帮忙带孩子，自己才能出门打工养家糊口。安静知道自己亏了孩子亏了老母亲，期待着有朝一日能给他们一个幸福的生活，安静害怕老妈会等不及，害怕那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无奈。
……家长会如期召开，早上出门上学时欢欢又一次追问外婆“我妈妈今天会回来吗？她答应我的参加家长会”外婆哄着，要回来，在二姨屋头，等下就回来了。两个孩子才背上书包开心的上学。今天可是兄妹俩露脸的日子，老师安排了哥哥是升旗手，妹妹致开幕词。一定让妈妈看到才好。上午九点，家长会开始了，兄妹俩登上台，哥哥手握国旗站在旗杆下，妹妹捧着发言稿站在哥哥身边。小欢欢拿眼睛搜寻台下妈妈的身影，扫了几遍看见还是只有外婆的身影在，心里的不开心在蔓延，妈妈果然在骗人。十岁的哥哥轻声叫道：妹妹专心点，不要念错了。旗子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冉冉升起，哥哥用力的挥洒开手里的旗子。小欢欢努力忍住不哭，把开幕词讲完，就奔到外婆身边，拉着外婆哭“妈妈就是骗子，答应我的又走了”外婆哄着，莫哭莫哭，这么多人看着的羞羞哦。
……安静从电话里听完母亲的叙述，想象着孩子哭闹的样子，满心无奈。孩子其实应该是很想让父母看到自己在学校的表现吧，想得到父母的承认和鼓励，安静让母亲叫女儿接电话。小欢欢还在闹别扭，扭着小身板说：不接，妈妈骗我，不接妈妈的电话。
……小丫头终究还是拿起了听筒，安静真诚的对女儿道歉：对不起啊宝贝，妈妈要出门给你们挣学费呀，不要怪妈妈好吗？等了一会儿电话那端依旧没有声音，又没有挂断的盲音，安静知道女儿的别扭劲还没有过，便转移话题叫：幺儿，给妈妈唱首歌吧，听老师说你唱歌唱得可好听了。这个话题激起了小姑娘的兴趣，回答道“好嘛，我刚刚好才学会了唱丁香花呢”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那花儿枯萎的时候，………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呀，你看那漫山遍野，你还觉得孤单吗？……稚气的童声唱着带点忧伤的歌，竟让安静的心更加悲凉起来，眼泪成串的流下，最后忍着哭腔给女儿鼓掌“宝贝唱得好，真好听”小姑娘得了妈妈的表扬，高兴的笑了。安静主动跟孩子告别:宝贝，你明天要上学，今天就不说了，早点睡觉觉哦，再见。
……放下电话，总算把孩子安抚好了，至于有没有彻底消除骗人妈妈的形象，安静无法去深究，既然无法陪在孩子身边，只有努力工作，希望给家人好一点的生活。可惜生活多磨难，安静开始感觉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值班的时候总会打瞌睡，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没味口，慢慢的整个人发软，上楼的时候两腿如木桩一样无力。发展到腿开始浮肿，眼睛也肿了。安静只好到县医院去看，一番检查下来，诊断为“肾病综合征”安静以为就是那影视剧里要换这换那的肾病，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两娃不是得落入后妈名下，不知道会不会遭受磨难。想到心酸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医生安慰道“你哭啥，又不是治不好，有什么哭的，要保持心情愉快，最好找专科医院治疗”
……安静想想，孩子不是自己一个人能生出来的，这个时候孩子爸是不是应该负起养娃的责任？于是找到了前夫，前夫信誓旦旦的说“你回家去治病不管花多少钱都把病治好再说”话说得好听，一分钱没给安静，还把安静感动得一塌糊涂，要是在这困难时候，前夫能站出来负起责任，安静决定原谅他以前所有出轨和对自己的拳打脚踢。
……安静跟着二姐回到老家，带着仅有的一千多块钱进了专科医院，很快一个星期不到，病情得到了控制，钱也花完了。开始安静给前夫打电话，得到的都是推诿“我工地账还没有结到，结了账我马上寄钱回去”再打就是“我工地出了事，赔了多少钱”最后是电话再也打不通了。两人其实还是分居状态，还没有拿到那个证，安静给不起诉讼费请不起律师告那个负心汉。忍着难过回到家里，母亲把养了一年的肥猪卖了，还有二姐帮忙借的钱凑了两千多回到医院继续治疗。安静不停给自己打气，生活再艰难，忍一忍就过去了，熬过这一段黑暗就是曙光。半个月后，安静提着医生开的药出了院，只是因为治疗需要吃得激素药让人胖了一圈。在家休养了几天，眼看年关临近，家里是家徒四壁，还欠了债。安静只好提着药出了门去工作。做为女人都会有爱美的心，安静不想照镜子，原本还算好看的圆脸现在胖成了双下巴，头和脖子没有了明显的分界线，走在街上会引起“回头率”不过那些眼神里有着的不是赞美。安静总是目不斜视，坚定的告诉自己“随别人怎么看，忍一忍就熬过去了，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日子，安静停了药后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体重也回到了之前的刚刚好，脸和脖子再次划出了分水岭，出门的时候终于敢自信的抬头了。安静心情美美的上班，却接到老妈打来电话说：儿子要去他爸那边，怎么留也留不住。原因是他奶奶叫他回去，他爸承诺如果儿子回去就给他买个赛车。不知道是经不起诱惑还是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儿子坚持着离开了外婆家。安静担心的跟儿子通话“儿子你不走，妈妈砸锅卖铁怎么样也会把你兄妹俩养大”终究没有留住去意已决的儿子，可惜的是跟着奶奶后的娃很快就厌倦了上学，沉迷进网吧。安静并没有因为儿子去了奶奶家就疏于联系，而是更加担心的保持着联系，得知儿子已经处于不良少年的边缘，安静果断的回家接出了儿子，想把儿子带在身边，给他母爱给他陪伴给他苦口婆心的说教，希望能拉回儿子野了的心。只是叛逆期的孩子野了的心再难收回，对学习失去了兴趣，最终只上了个初一便辍学了。
……只是这样儿子又生活在安静身边，不大不小的娃能干啥？进了工厂却需要妈妈每个月帮忙还几百块钱的债给工友，没有看到一分钱的工资。安静没有放弃儿子，退了一步管教“你读书是没有希望了，但是你不能去打架斗殴，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如果犯了法妈妈是没办法救你的”安静想起离异带给孩子的影响心就揪着痛，安静很想劝劝那些婚姻处于边缘状态的夫妻能忍一忍，为了孩子忍一忍。如果双方没有出现第三者的情况，就可以不离婚。因此安静一听到谁说想要离婚都会努力的劝解。虽然自己还是拿到了那离婚本。
……终究儿子也长大了，不是那么优秀，但是也没有打上污点，看到儿子发来的婚纱照安静眼眶红了，不想去细数过去的艰辛，多少次在网吧找儿，多少次为儿的不听话以泪洗面。儿子即将进入婚姻的殿堂，完成他的终身大事，女儿也已大学毕业工作了，就差个乘龙快婿。安静满足的站在镜子前梳着自己花白的头发，镜子里松弛的脸上有些皱纹有些斑，安静不由感叹“时间真快，一晃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无论如何终究是熬过来了”其实生活就是忍一忍，忍一忍就熬过了艰难困苦，忍一忍就熬过了酸甜苦辣。

一苇以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