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2日
川观新闻报道
农业大县 — 渠县
接近十年时间里，一块近1000亩土地的产出物经历了四次变化：玉米—柠檬—李子—玉米，最终变回了本来的模样。
这块土地坐标渠县中滩镇花园村，它的耕作“旅程”，是四川广大丘区土地变迁的一个缩影。放眼全国，类似的土地“出走”问题也很普遍。第三次国土调查数据显示，“二调”（第二次全国土地调查）以来的10年间，有1.12亿亩耕地流向林地，0.63亿亩流向各类果园。
渠县是四川的农业大县，也是粮食生产大县，常年来粮食播种面积和产量均居全省前列。但即便是种粮大县，仍然不可避免部分土地的“出走”。
“出走”为何会发生？回归种粮的动力何在？未来能否留得住？在世界地球日来临之际，川观新闻记者带你走进花园村，探访这块土地种粮的回归故事，看一个农业大县坚守种粮“初心”的历程。
2013年秋天，地里的玉米刚刚收完，花园村村民李毅在一份流转协议上签了字，仅仅过了两天，光零零的玉米秆就不见了。“挖挖机到田里一推，全都埋在土里了。”
花园村曾经“出走”的1000亩土地
从此以后，地里种什么不再由李毅说了算。流转公司派来了技术员，带着一个黄色的两头尖尖的小果子，告诉他：以后咱们就种这个。
这是柠檬，对庄稼人来说还是个新鲜玩意，村里土生土长的是椪柑。“管他种啥呢，能挣钱就行。”2013年柠檬市场行情大旺，花园村党支部书记郭小松听说柠檬主产区安岳鲜果收购价能达到每斤3元，乐得合不拢嘴。
这是一笔“划得着”的账：土地流转费一亩500元，平时还能在柠檬园里打工，忙起来一天至少要用50个人，闲的时候也需要10人，每人每天60元。李毅干得勤，家里有6亩地，土地和劳务加起来，一年能挣上万元。
相比之下，种玉米，亩产800斤左右，6亩的总收入不过5000元。
四川山区丘区的村庄，往往面临土地破碎、田间基础设施落后、耕作条件差等劣势，发展规模化种植业十分困难，农业形态以小农为主，土地的产出价值低，种粮挣不到钱，山区经果林则能助农增收。
据了解，中滩镇种植柠檬之路始于2011年，最开始约500亩，到2021年已发展成1万多亩的规模。
种上柠檬，花园村的故事刚刚开始。
起初，“酸果子”确实给村民带来了“甜日子”。李毅每年都能领到足额土地流转金，他很快学会了柠檬种植管理的技术，成为了领班，工资比普工高一些，一年下来收入稳稳过万。
几年的精心培育，花园村的柠檬进入丰产期，市场价格却如同坐上了“滑滑梯”，到2015年，柠檬收购价不足1元，之后几年价格曲线一直低位横盘。
平整中的土地
除了价格，大规模种植同一个树种，也埋下了病害的隐患。2019年开始，花园村的千亩柠檬开始患上黄龙病，被称作柠檬树的“癌症”，传染性强，致病性高，很快柠檬树开始出现枯萎。病还没有治好，转年遇上疫情，出口受阻，柠檬基地雪上加霜。
与此同时，村民土地租金暂停发放，柠檬地里的活路也越来越少。2020年10月，流转公司提出了解约，原本2027年到期的土地流转协议，提前中止。
村民砍掉柠檬树，又种上了李子。这是当地的一个农业项目，政府出钱买苗子，村集体成立劳务公司，负责种植经营，探索集体经济的发展之路。当年试种了200多亩，但效果并不理想，树苗栽下去长势不好，因为这里的土壤环境不适合李子树生长。
从柠檬到李子，带给花园村的效益是短暂的、微弱的。未来经济怎么发展？土地怎么办？在国家反复强调粮食安全的背景下，2021年底，花园村决定找回“初心”，再次种回这片土地最适合的玉米、大豆、小麦……
就在此时，农业科技企业也跃跃欲试，试图通过新手段新技术提升产值以增加种粮积极性。四川帮豪农业科技有限公司综合考虑地理条件、土壤、气候等条件，选中了花园村的1000亩土地作为核心区，开展玉米大豆带状复合种植技术的育种工作，未来的范围还将辐射联动周边村镇，预计总面积达到4000亩。
回归不走小农路线，而是以现代化农业为指导，开展玉米大豆“种芯片”攻坚，向高质量转型。4月初，记者来到花园村。春日暖阳下，千亩新翻的土吸收着热量，将多余的水汽缓缓释放。“晒得干一点就可以下种了。”帮豪玉米大豆制种基地负责人颜雪松告诉记者，2月底，李子树移栽到山坡林地，公司立即进场平整土地，今年的农时抢回来了。
制种基地指挥中心
今后，这片育种基地将为川渝等地提供优质的玉米大豆种子资源。颜雪松说，今年四川将完成310万亩大豆玉米带状复合种植示范推广任务，今后的种子需求量十分可观。
对花园村来说，新的制种基地不仅可以为村民带来土地流转收入，还能提供打工岗位。村集体也将获得一定的股权收入。郭小松透露，土地流转费用还是500元每亩，等玉米种起来，最忙的时候一天就需要200人。“具体的工钱还在谈，预计收益不会低于种柠檬。”
中滩河穿过渠县的西南角，串联起7个乡镇，是渠县的“粮仓”。在新的片区乡村国土空间规划里，中滩河流域被定为现代粮油片区，其中还包含了一个省级粮油园区。行走其中，记者看到了不少正在翻新的土地。“都是今年要恢复过来的。”渠县自然资源局相关负责人介绍，今年该县计划恢复耕地3万亩以上。
目标如何实现？渠县在全省率先出台耕地恢复整治方案，一方面依托土地开发整理、高标准农田建设、小流域综合整治、灾毁农田修复等项目支撑，引入大型龙头企业、种粮大户、家庭农场、专业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流转+整治+种植”模式开展恢复行动。另一方面，以奖代补，安排专项资金按照每亩300元的标准补贴，提高种植户积极性。
“碗里要装中国粮，心里要装责任田。”一路探访，记者常常在渠县乡村的路边看到类似的标语，这是守护“初心”种粮的宣言，也是实干稳产的注脚。
窥视卡
雷达卡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